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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啃饅頭,要迎夏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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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到半天的時間,二夫人王氏對其女兒在花廳裏所說的那席幾近冷血無情的話,已傳遍整個江家。

江老夫人得知後,立即差人把二媳婦給叫了過去,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,但最終結果也沒有制止她的“賣女兒”行為,因為她已從老大媳婦那裏得知荷丫頭已經失身的事。

一個失身毀名節的丫頭竟還能值五千兩,這門生意……不是,這門親事她也覺得能行。

至於老三媳婦在意的那個王爺的玉佩,誰又能保證那個山野樵夫說的話是真是假,就算是真的好了,既是“祖傳”下來的,就表示那位王爺八成也早已作古,他們要那玉佩做什麽呢?還不如白花花的銀子實在。

不得不說,江老夫人和王氏在這方面還挺像的,都一樣是薄情寡義又重利愛錢的主。

江夕荷才懶得江家這些女人心裏各自在打些什麽算盤,回到庭芳苑自己的住外後,她先讓迎夏替她準備熱水,舒舒服服的從頭到腳冼了個熱水澡,又謝絕所有訪客,美美的睡上一覺。

一覺醒來,外頭天已全黑,屋裏也不知在何時掌了燈,可見她睡得有多麽的沈。

她不確定這是因為走了一個早上的路累了的關系,還是因為未來命運已改變放下心的關系,總之這一覺她睡得是從未有過的好,睡得心滿意足。

睡飽了,就覺得肚子餓,她出聲喚道:“誰在外面?”

“姑娘,你醒了。”迎夏應聲進屋。

“我餓了,你幫我到廚房去看看有什麽吃的。”她吩咐道。

“好。”迎夏應聲點頭,臉上神情卻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奇怪。

江夕荷見狀也不急著問她,反正她現在都睡飽了,一會兒再吃飽後,有得是時間。

趁迎夏去端餐的時候,她站在自個兒的房間裏左右張望了一下,想看看有什麽東西是需要打包帶走的,不過看了半天好像還真沒什麽值錢或值得紀念的東西需要帶的。

她妝奩內的東西不多,值錢的也沒幾樣,以池少霆不缺錢的身份,她未來應該也不會缺錢用才對。

嗯,這些東西可以送給迎夏,那丫頭雖木訥,卻是守本分會做事的好丫頭,只可惜嫁給“樵夫”的她是不能順道將她帶走了,不然江家裏,她唯一想帶走的大概也只有這丫頭吧。

飾品不需要,衣服倒是需要帶上幾件,只是這些紅紅綠綠、花枝招展的廣袖衣衫著實不適合樵夫之妻啊,要不要在回谷村之前,讓池少霆在城裏的成衣坊裏幫她買幾套平民百姓的穿著呢?

不行,不行,她怎麽忘了為了籌那五千兩聘金的事,他們得表現出一貧如洗的模樣呢?

看樣子她得將屋裏的東西全都打包了,凡是值錢用得上的,她都得做做樣子全部帶走,這才是一個懂得為自家打算的好妻子好媳婦。

想罷,江夕荷立刻動了起來。

她先找來一塊小布巾,將妝奩內的首飾一股腦的全倒出來,包起來,再找來一塊大布巾,將箱籠裏的衣裳全拿出來。

“姑娘,你這是在做什麽?”去為她端回晚飯的迎夏訝異的問道。

“打包行囊。”江夕荷答道,轉身面向迎夏時,卻瞬間就被她手上端來的晚餐吸引去全副的註意力。“那是什麽?”

迎夏表情歉疚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端來的兩顆饅頭和兩碟小菜,然後先將東西放到桌面上,這才柔聲開口道:“姑娘,時間已晚,廚房裏已經沒什麽東西可以吃了,姑娘就先湊合一下,吃點饅頭配點小菜。”

江夕荷現在不需要問,也知道迎夏先前的臉色為何會顯得怪異了,因為眼前這吃食明明是就是下人的夥食配給,而不是給主子吃的。

“這是怎麽一回事?”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迎夏。

迎夏無以對。

“迎夏,我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她再次說道,語氣並不嚴肅卻很堅定。

迎夏猶豫了一下才輕嘆了一口氣,道:“是二夫人的命令。”

“命令什麽?給我吃下人的夥食?”江夕荷輕佻秀眉。

迎夏搖頭,元奈的老實答道:“晚膳時間到的時候,奴婢見姑娘睡得熟便沒吵醒姑娘,去了一趟廚房想請廚娘替姑娘留些?食讓姑娘?點醒來後再吃,不料卻讓剛巧路過的二夫人撞見,夫人聽見姑娘正在睡覺顯得很生氣,便對廚娘下令說既然姑娘睡著了就不必吃了,不必替姑娘留膳。”

江夕荷忍不住冷笑,出聲嘲諷道:“她還真是我的好母親啊。”迎夏忍不住驚訝的看了她一眼,沒想到姑娘會這麽諷刺二夫人。

“不是說不必留嗎?那這些東西又是哪裏來的?”江夕荷看著桌上的饅頭和小菜問。

“這是奴婢留給姑娘吃的。”迎夏說。

“這是你的晚餐。”江夕荷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說。

“奴婢能留給姑娘吃的也就只有這些,姑娘別嫌棄。”迎夏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不嫌棄,怎麽會嫌棄呢?”江夕荷搖頭道。“你有這個心已經讓我很感動了,我看整個江家,唯一一個真心關心我的人也只有你這麽一個傻丫頭了。謝謝你了,迎夏。”

“姑娘別這麽說,奴婢是姑娘的丫鬟,自當要為姑娘著想,要關心姑娘了,又怎能讓姑娘餓著肚子沒東西吃,自己卻先填飽肚子呢?”迎夏有些誠惶誠恐的搖頭道。

“所以才說你是個傻丫頭。”江夕荷失笑的搖了搖頭。

她走到桌邊拉張椅子坐下來,拍頭對她說:“迎夏,饅頭有兩個,咱們一人一個,你坐下來陪我一起吃。”

“這不行,萬萬不行。”迎夏睜大雙眼使勁的搖頭道。

“有什麽不行的?”

“姑娘是金枝玉葉、是主子,奴婢只是個下人,哪有人和主子同桌而食的。”迎夏搖頭道。

江夕荷看了她一眼,緩聲道:“你應該也聽說了吧?我就要嫁給一個山野樵夫了,未來可不再是什麽主子,而是尋常百姓。你在官家裏做奴婢,未來的吃穿用度、一舉一動可能比我還要講究,咱們同桌而食又有何不可?除非未來咱們有機會在外面遇見,你會瞧不起我這麽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村婦嗎,迎夏?”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她。

“當然不會了。”迎夏立刻回答道。“奴婢的爹娘弟妹也是尋常百姓,一樣是穿著粗布衣裳,在田地裏刨食、山林裏狩獵的老百姓,奴婢又怎會瞧不起爹娘,瞧不起姑娘呢?”

“那就坐下來和我一起吃飯——不對,是啃饅頭。”江夕荷說道,說完自己覺得好笑就笑了起來。

“姑娘感覺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。”迎夏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的笑臉說道。

“怎麽個不一樣?”江夕荷微笑問她。

“奴婢也說不出來,就是覺得姑娘像很開心。”迎夏說著停頓了下來,然後出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著她。

“有什麽話就直說沒有關系。”江夕荷對她說。

“姑娘是真心想嫁給那樵夫嗎?奴婢聽說他長得又老又醜又很兇狠的樣子,姑娘不怕嗎?”迎夏好奇的問她。

“你聽誰說他又老又醜又很兇狠的?”江夕荷整個哭笑不得。

“奴婢聽春花說的。”

“春花?”

迎夏點點頭,猶豫了一下後又老實手認道:“春花是聽迎春說的。”

“迎春?”江夕荷楞了一楞,她還真的是好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。

沒想到經過了那回的教訓之後,她竟然這麽快又在江家後院活躍了起來,甚至還敢再來置喙有關於她的事,當真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啊。

“迎春說的話你也信?”她嘲諷道,“那丫頭向來愛慕虛榮,喜歡攀高踩低,在她眼中也只有身份尊貴或家財萬貫的人是長得儀表堂堂、風度翩翩、彬彬有禮的,其餘的全是凡夫俗子、不堪入目。”

像張世凱那人渣在迎春眼中就是英明神武、氣宇非凡了,呵。

“迎春她其實人不壞,只是比較懶和比較愛銀子。”迎夏輕聲道。

“算了,別提她了。”江夕荷搖頭道,“坐下來吃吧,你應該跟我一樣餓了。”

迎夏點頭,有些拘謹的坐了下來,伸手接過姑娘遞給她的饅頭,有些羞澀的開口道:“謝謝姑娘。”

“配點小菜,別只啃饅頭。”江夕荷指了指桌面上的兩碟小菜。

“好。”迎夏點點頭。

“等我離開這兒之後,你有什麽打算?”江荷邊吃邊問,絲毫沒有什麽寢不言,食不適的規矩。

上輩子迎夏並沒有隨她嫁到張家,當初的她因自顧不暇也沒去註意這丫頭後來去了哪裏。

迎夏老實的搖搖頭。“奴婢不知,主子要奴婢去哪,奴婢就去哪。”

“你年歲也不小,可以嫁人了,沒打算贖身回家成親嫁人嗎?”江夕荷問她。

“奴婢賣的是死契。”

“是嗎?”江夕荷皺了皺眉頭。她原本還想如果迎夏想回家的話,她就厚著臉皮向池少霆要些銀兩送給她,沒想到迎夏當初賣的竟然是死契,這樣就無解了。

“姑娘不必替奴婢擔心,奴婢到哪兒不是服侍人?”迎夏搖搖頭,卻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,說:“倒是姑娘以後身邊就沒人服侍了,以後洗衣燒飯什麽都靠自己來,姑娘肯定會很辛苦。”

“剛開始的確會辛苦些,不過習慣就好了。”江夕荷隨遇而安的微笑道。

“如果奴婢可以跟姑娘一起去就好了,不過家裏多個吃飯的人,姑爺的家人恐怕會不太樂意。”迎夏說。

“你姑爺家倒不是問題,問題在於江家放不放你跟我走。”江夕荷搖頭道。

“二夫人收了姑爺那麽多聘金,難道連一個陪嫁的奴婢都不給嗎?”迎夏愕然的瞠大雙眼,有些難以置信。

“以我娘那性子恐怕有些難,不過我會開口試試看。如果我娘同意,迎夏,你真的願意跟我走,隨我到那窮鄉僻壤之地去過苦日子嗎?”江夕荷認真的問她。

“只要有地方住,有東西吃不會餓肚子,奴婢不怕苦日子。”迎夏點頭道。

她覺得跟著姑娘挺好的,因為姑娘性子好,從不會隨意打罵下人或強人所難,她喜歡這樣的主子。

“好,如果娘同意把你給我,你就跟著我吧,迎夏。”

池少霆又過了五天之後才再登江家門。

在這五天裏,江夕荷一直都待在庭芳苑裏拒絕會客,不過即便如此,還是有一堆不請自來的人硬闖進她房裏。

那些人個個嘴上都說是來關心她的,來到她面前之後說的話卻全是奚落與嘲諷,尤其在池少霆又遲遲不現身的情況下,落井下石的嘴臉更是連遮都不遮掩了。

她們大多數都認為池少霆被那五千兩的聘金給嚇跑了,當初會一口答應全是為了能夠脫身的權宜之計,壓根兒就沒打算要付那五千兩。

少數人則是認為池少霆是有心無力,一輩子也湊不足五千兩,自然也就沒力法上門來娶她。

總之不管是哪種認為,結果就是大家都認定她已經被那個池姓樵夫拋棄了,這輩子註定了是要給人做填房或小妾的命。

迎夏大概是唯一一個有不同看法的人,因為只有貼身服侍姑娘的她知道,姑娘只有在人前才會顯露出愁眉苦臉、忐忑不安、垂頭喪氣的模樣,私底下卻是笑容滿面,時不時還會哼唱幾句她聽不懂的小調,開朗開心得不得了。

第六日一早,江家大門被人敲響,原以為不會再出現的大胡子樵夫池少霆帶著一臉疲憊的神情,風塵仆仆的帶了五千兩上江家求親了。

江家嘩然。

池少霆這回還是被人請到了江家正院的花廳,不過這回前來見他的可不只有江家三位夫人,還有江家大老爺江守財和二老爺江守富兩位老爺,三老爺因官務在身不在府內,因而才沒出現。

各自入座後,王氏第一個迫不及待的率先開口。

“五千兩帶來了嗎?”

“二嫂,你急什麽呢?大哥和二哥都還沒說話呢。”

許氏因得不到老夫人與大房的支持,二房又偏說不通地選擇要銀錢不要王爺玉佩因而正滿心不悅著,說話語氣便顯得有些尖酸刻薄。

王氏瞄了她一眼,撇了撇唇,卻也沒有再開口說話,畢竟廳裏的確還有能做主的男人在,輪不到她們女人開口說話。

不過她早與二爺說好了,不管如何一定要把這五千兩掌握在自己手裏,不然未來分家時,大房掌中饋可以偷藏銀子,三房當官有收不完的紅包謝禮,只有他們二房坐吃山空如何是好?

二爺也與她有相同想法,有利於江家的事他們不會不從,唯獨要把屬於他們二房的銀子拿出來公用,他們夫妻倆是萬萬不可能妥協的。

江守富輕咳一聲,開口朝池少霆問道:“你五千兩聘金準備好了嗎?””夫妻倆一個樣,完全是換湯不換藥。

“準備好了。”池少點頭答道

江守富面露喜色,迫不及待的脫口道:“快點拿來。”

“二弟。”江家老大江守財有些看不過去的出聲警告,這迫不及待的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,傳出去江家還要不要臉啊?

江守富訕然一笑,開口讓賢道:“大哥,這裏你最大,你說話,你說話。”

江守財看了二弟一眼後,轉頭對池少霆說:“我是荷丫頭的大伯父,聽說你救了荷頭,是荷頭和我江家的恩人,我在此向你說聲謝謝。”一頓,他語氣忽然變得疾言厲色。

“可是你毀了荷丫頭的名節這事卻不能輕易原諒!荷丫頭是我江家二房的嫡長女,是金枝玉葉,你一個山野樵夫根本就配不上她。我二弟媳是個婦道人家,心腸軟,聽說你願意負責就應了這門親事,在我看來,應該要立刻把你扭送官府治你個大罪才正確!”

池少霆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,有些像是被嚇呆了,也有些像是無動於衷、完全沒被威嚇到的樣子。

江守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,不太滿意這效果。

“你有沒有聽我的意思?”他問他,然後把話說得更明白些。“我們江家原是可以把你送進牢房的,我二弟妹卻只收你五千兩的賠罪禮,還同意把女兒嫁給你,你應該要感恩戴德懂嗎?”

池少霆無言以對。

這江家人厚顏無恥的程度還真是他生平僅見,完全就是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就對了。

他救了他們家的女兒,他們一句謝謝就了事。他為保他們家女兒名節願出面提親求娶以示負責,結果他們卻要他賠上五千兩的“賠罪禮”,還要他“感恩戴德”,這種話他們怎麽說得出口啊?真是太無恥了。

“你怎麽不說話?”江守財蹙眉道。

“池大哥正在後悔當初根本就不應該救我。”江夕荷的聲音突然在花廳外響起,在眾人驚愕中一步步走進花廳裏。

“荷兒,你怎麽來了?”王氏對女兒皺眉道。

江夕荷看了她一眼,接著緩緩地看過江家在場的每一個人。

“池大哥正在後悔當初根本就不應該救我。”她再次說道,“因為他救了人不被感激之外,還得賠上自己的祖傳玉佩,還得賠上自己的姻緣,還得四處舉債借錢,最後還得要對被救之人的家人‘感恩戴德’,不然就會被扭送官府去坐牢,所以他正在後悔。我也一樣正在後悔,後悔當初為何不直接死在山林裏就好,免得拖累池大哥,讓咱們江家對他恩將仇報。”

“住口!”江守財臉色難看的喝令她,然後轉頭對二弟怒責道,“你平日是怎麽教導她的?”

江守富的臉角也很難看,被大哥怒責後,立刻轉向媳婦王氏,照本宣科的將怒氣發洩在她身上,斥責道:“你平日是怎麽教導她的?”

王氏也不是什麽忍氣吞聲的主,受了氣,直接就朝女兒那個罪魁禍首怒聲斥道:“誰讓你到這裏來的?誰讓你說話的?一點規矩都沒有!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,還不快給我退下去。”

江夕荷置若未聞,逕自轉身面向池少霆,開口道:“池大哥,我決定不嫁給你了,你回去吧,記得把借來的錢都還了,還有祖傳玉佩也記得要去贖回來。”

王氏聞言,驚惶失色的立即朝她大叫道:“住口!你這臭丫頭在胡說八道些什麽?嫁不嫁這事不是由你來決定的,你還不給我閉嘴,過來這裏!”

江夕荷轉頭看她然後搖了搖頭。她看著江家眾人,堅定的開口道:“爹、娘、大伯伯母,還有嬸嬸,咱們江家可以做恩將仇報之人,但是我江夕荷卻做不到。”

說完,她突然伸手從頭頂上拔下一支發簪,以尖銳的那頭抵著自己的脖子,把眾人嚇得大驚失色。

“荷姐兒你要做什麽?別亂來,快把手放下來。”葉氏驚慌的朝她叫道。

“胡鬧!”江守財臉色沈沈的怒道。

“荷兒,別做傻事,聽的話,快把手放下來。”王氏則是臉色泛白,披嚇到有些渾身無力,說話的聲音因而顯得柔軟溫和。

“丫頭,把手上的簪子放下。”江守富則是直接朝她下令。

江家人中,唯有三夫人許氏不發一適,而是挑高了眉頭,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這一切,完全就是一副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模樣。

池少霆驚疑不定的看著江夕荷,不知她這回是認真的,還是又在作戲,如果是作戲,一樣以死相脅的招數會有用嗎?如果不是……

“夕荷姑娘,別做傻事。”他表情嚴肅的沈聲勸道。

“池大哥你走吧,就當你沒救過我,如果有來生,夕荷來生再報你的救命之恩。”江夕荷一臉生無可戀的對他說。

“不可以,我不同意!”王氏忍不住大聲叫道,她絕對無法接受煮熟的鴨子飛了的事。

她迅速道,“荷兒,別做傻事,娘一切都聽你的,你隨時都可以跟他走,只要他留下五千兩的聘金就行。”

“女兒不信娘,不信你們全部的人,你們總是說一套做一套。”江夕荷以一臉防備的表情看著他們搖頭道。

“你這臭丫頭說什麽呢!””王氏不由自主的罵道。

“丫頭,那你說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們,相信爹和媳?”江守富沈聲問女兒,其實他比王氏還擔心那快要到手的五千兩就這麽飛了。

“我要你們白紙黑字寫張切結書,保證以後不再找池大哥麻煩。”

“可以。”江守富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。

“爹,女兒的話還沒有說完。”江荷差點忍不住就要翻白眼了。

“你還有什麽條件?”

“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想必今後爹娘也不會再理女兒這個不孝女了吧?”江夕荷看著眼前這對便宜爹娘,緩緩的說道,然後就見那兩人竟不約而同的頷首點頭,當真是薄情至極。

因此,她接下來說的話,說起來也毫無心理負擔。她說:“既然爹媳都點頭了,那麽就請爹和娘在切結書上一並寫上與女兒斷絕關系的聲明。從今往後,我江夕荷與懷州懷安城江家再無任何瓜葛。”

江守富這回略微遲疑了一下,轉頭看了妻子一眼,只見王氏毫不考慮的對他頷首,他也就不再猶豫了,直接開口點頭管道:“可以。”

江守財則皺了皺眉頭,隱約覺得有些不妥,“荷丫頭,你想做什麽?”

“想必大伯也不想江家有這麽一門窮得揭不開鍋的女姬,不想見到這個女婿在未來日子過不下去,打著江家的名號在處頭四處借錢過日子,或是四處借錢還債吧?”江夕荷看著他說。

江守財聞言,眉頭不由自主的皺緊了些。

江夕荷再添一把火,說:“說不定真到日子過不下去,侄女還得厚著臉皮帶著一家大小回來投奔——”

江守富再也聽不下去,倏然起身道:“好了,不用說了,我現在就去書房寫那切結書。”

“爹,等一下,女兒還有一個要求。”江夕荷喚住他。

“你還有什麽要求?”江守富一整個後悔莫及,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說那麽多,直接讓那樵夫把那五千兩交出來,帶著這個不孝女走就是了。

“女兒要帶迎夏走。”

“迎夏?”江守富一臉莫名的轉頭看向妻子。

“臭丫頭身邊的一個丫鬟。”王氏先向他解釋,再對江夕荷說:“一個木訥嘴笨,長得又胖又醜的丫鬟也只有你稀罕,你要就帶走。”

“那就請娘把迎夏的賣身契連同爹寫的切結書一起交給女兒吧。”江夕荷說。

“可以。”王氏大方答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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